记忆恢复的过程是缓慢而持续的，许慈缘能感觉到那些缺失掉的部分正一块一块被拼回来，现在他早晨起床看到陈自熟睡着的侧脸，已经能想起他第一次亲吻他时是什么样的情境了。
他凑过去又亲了陈自一口：“九点了，还不起？”
炸串店虽然不用早起张店，但陈自习惯赶早去市场买菜和肉。
陈自醒了，却还闭着眼赖床：“不急，我新雇了个小伙子，买菜的活交给他了。”
许慈缘下意识皱了皱眉毛：“什么时候雇的？”
“上周。小伙子人挺勤快，也年轻肯干。”陈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还真别说，店里多个人帮忙是不一样，他来了以后我轻松多了。”
许慈缘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他哦了一声，说既然你不着急去店里，今天又正好周末，咱带上舟舟出去野餐吧，上次买的烤炉可以拿出来烤红薯，舟舟不是一直念着要吃烤红薯么。
陈自嘿嘿一乐，说：“行啊，不过烤炉就不用带了，昨晚在店里小胡烤了一堆给舟舟，他估计这个月都不会想吃红薯了。”说完，陈自估计是想起了昨晚的情景，感叹了一句，“小胡是真挺能干的，煎炸烹炒样样都在行，舟舟那么挑食都爱吃他做的饭。”
许慈缘沉默着从床上爬起来。他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养出一身书卷气，即使是早起穿衣洗漱这种一般人都邋里邋遢的时刻，也依旧能看出他白皙皮肤下如松柏挺拔的骨架。
只是这副骨架也在一年年变老。
许慈缘一面套毛衣一面想，我大概已经不能算年轻了吧，勤劳也算不上，买个烤红薯还能给自己撞失忆了。
卧室窗帘遮光，陈自只能看清楚他的剪影。他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凑上去抱住许慈缘的腰，在人小腹上亲了一口，说老许，要不还是把烤炉带上吧，我想吃烤鸡翅。
衡量恋人间差距的标尺是什么呢，是钱吗，还是社会地位呢。
卖炸串的就一定会比教授低一等吗？
可是我们许教授在面对陈自的时候，不管是多年前的冬夜他帮着陈自一起收摊回家，还是此刻他听陈自讲述店里新招的员工，都只会难过地想，如果我能帮他更多就好了。
许慈缘曾很多次为自己的木讷和死板而感到自卑——当年陈自拒绝他那么多次，理由之一就有这条。陈自说，许慈缘，你除了念书教书还会什么？连追人都只会送花哎，土死了。
他也只是苦笑，傻兮兮地挠挠头说那我们做朋友，我不送你玫瑰了，送郁金香，朋友也可以送郁金香的。
许慈缘摸摸陈自的脸，说好，我烤鸡翅给你吃。
舟舟听说要出门野餐，很兴奋，蹦蹦跳跳地说，“那可以带小胡叔叔一起去吗，小胡叔叔上次说要教我捉蚂蚱。”
陈自瞥一眼许慈缘黑下去的脸色，连忙说：“小胡哥哥不去，他要留下看店。”
“不是哥哥，是叔叔。”舟舟纠正他，“小胡叔叔说了，要喊他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