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后院可不就热闹极了。”石娘感叹道。

    “后院本就是一方戏台,各唱各的戏,各怀各的心思。”宋如是接口道。

    戏台上,伶人唱的咿呀,戏台底下,瞧热闹的,卖东西的,卖花的,讨饭的,亦是一台散戏。

    戏台搭的三尺高,戏台下头的看客便要仰起脖子去看,戏台的角落里坐着的弹奏月琴,琵琶的琴师。

    这一处喧闹之处,卖花的提着竹篮子,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穿行在人群之中。那花香或许浓郁,到了人多的地方,花香就变得隐晦起来,若非仔细去闻,便不觉得。

    或是突然闻到一股子花香,四下去看,这才瞧见那竹篮子里暗香浮动的花,成串的桂花,又有又大又香的巴掌大小花瓣厚实的白花儿,一时也认不出究竟是什么花儿。

    “娘子……”宋如是被人扯住了衣袖,她转头去看,只见小乞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的事情办完了。”他冲着宋如是伸出手来,宋如是一笑,从袖袋中摸出松子糖,递到了小乞丐手上,“你此番立下了功劳,这便是你的奖励。”

    小乞丐咧嘴一笑,一双眼睛成了一条缝隙,他拿起一颗松子糖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这松子糖真甜!”

    宋如是伸手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发,那小乞丐歪了下头,躲了去,“小的头发脏,莫要污了娘子的手。”

    “你这小孩子,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宋如是口中笑道,又要伸手去摸小乞丐的脑袋。

    那小乞丐拿着松子糖笑嘻嘻的跑开了,“娘子且先看戏,小的再去看看那便的情形。”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戏台子底下看戏的时候,从自己的“戏”中入了旁人的戏,待到曲终人散,便要觉得茫然,那便是因为无论沉浸多久,都要回到自己的“戏”里去。

    话本子书写人生,人生也是话本子,每人的话本子都不大相同,你在悲中苦,他人许在笑中甜;你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人或许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无日日晴,人无日日好,这或许便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的由来。

    此时此刻,小院传出幽幽的哭泣声。院中停着棺材,那哭声一阵阵儿的从正房里头传出来。

    黄丫头哭的泪人儿一般,手上的帕子沉甸甸的,全是黄丫头的泪水。她靠在门框上,挺着肚子。

    外头出着日头,照在棺材上,那光线就变成了隔着冰块儿透过来的光线,无端端的透着冷意。

    黄丫头心里头也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她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偏那二郎理也不理,只垂头扶棺,一脸的伤心。

    “二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黄丫头委委屈屈的开了口,“你今日怎地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二郎垂着头,手扶的棺枢搁在一尺高的木架子上,棺材下葬之前,便是万万不能落地,不然便是大凶之兆。

    “二郎,怎地不理奴婢?”黄丫头眼睛又酸又疼,只泪眼模糊的看着二郎,“二郎心里头不好受,奴婢心里头倒好受了?如今奴婢怀着二郎的孩子,此番还要挖空了心思宽慰二郎,却哪里有人肯宽慰奴婢?奴婢这心里头也不好受,二郎莫不是没有瞧出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