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破魔阿网>历史穿越>大清武帝 > 第四十五章 守成之死(中)
    之所以盛军之中对罗云生讳莫如深,其实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周温山对罗云生的妒忌之心十分厉害。罗云生和周温山的出身背景十分的相似。罗云生是湘军子弟,周温山是盛军子弟。周温山的父亲和二伯是盛军的创始人。而罗云生自然也不差于周温山。

    罗云生的祖籍是湖南双峰人,他的父亲罗秉同是在湘军之中督办粮草装备等军务,是湘军的后勤主官之一。但是罗秉同这个人没有汲汲于富贵之心,在湘军之中素来以老好人著称,及不得罪上级又不得罪下级,与人为善,加之能力出众。所以便是一直都在湘军之中呼风化雨,十分了得。他还是最后以巴图鲁之虚职退仕。当然他能做到这些,除了他出色的能力以外还因为罗秉同的爷爷罗泽南是不可了得的一位人物。

    罗泽南是湖南有名的“神童。”不过他这个神童科举失败了。哈哈!他四岁识字,六岁入私塾,十四岁通读《左传》,常常自己命题,仿其篇法作文,如战、守、攻、取之类。凡是读他的文章之人,都能看出他的胸中所蕴蓄的智谋远远超过别人。罗泽南自少年时代作文章即不求与时局相合,其中义理充足,人们都不能测出其胸怀气度之广阔。咸丰二年,他在湖南士绅的推举之下,以在籍生员的身份倡办团练。在咸丰三年与曾国藩相熟,后来两个人共同创办了湘军。他自咸丰二年起兵,到咸丰六年在武昌城下,中弹身亡。短短四年之内,历迁任知县、同知、道员。可见其战功之彪斌。摘自百度百科

    最为关键的是罗泽南不仅仅是善于打战,他还善于治理地方。更是兼具了朱熹的理学之教,是有名的理学家。又善于作诗,罗泽南的诗是湖湘诗派的重要代表,其文是桐城派之嗣响湘乡文派的典范之作,因之,称他为文学家是当之无愧的。

    不仅仅如此,罗泽南还在湖南创立了双峰书院,教出了一批优秀的弟子,他的这些弟子在后来也基本都是湘军之中的著名将领。诸如李续宾、李续宜、曾国荃、曾国葆。罗泽南当时不仅仅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帅将。他的这些弟子,最后,最小的也是以一省巡抚的职位退仕。可以说,如果不是罗泽南死的太早了,中国的近代史之上,同为湘军创始人的他与曾国藩相比不会差距太多。

    反观罗云生靠着太爷爷和父亲的功勋战绩,以及他们强大的人脉网络。他自然是湘军之中“红三代”根正苗红,没有一点可以怀疑的地方。罗云生本人打战也是十分了得,对西洋军法,在中国青年将领之中,也是第一人。所以当初他刚刚入朝的时候,尽管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已经是参将出身。而后又打赢了义州之战,得到了王文韶的喜爱,又有京中人脉遥相呼应,一下子便直接进入了总兵之职位,行的乃是记名提督之权利。这一下子把同为盛军参将的周温山给抛了好远。

    当初罗云生被吴大澂带到朝鲜之前夕,他是有和周温山相互碰过面的。毕竟在大清军界看来,这两个都是后起之秀,作为长辈的他们都乐意看到自己的子弟们相互交流。那个时候,周温山就对这个长着跟姑娘一样的罗参将生起了敌意。不过那个时候,虽然两人同为参将,但是周温山在盛军之内没有长者限制,基本上接近两万军队,他都可以遥控。其中八千精锐兵马便是在他自己的手上。反观罗云生处处都被限制,虽然任职参将,手上兵马也是十分的精锐,但是数量十分有限。在周温山看来,与其说是给他指挥的还不如说是保护他的。而且当时罗云生正好随着吴大澂先行一步入朝鲜。

    周温山鬼一样的精明,自然是知道去朝鲜,日本人极度危险。搞不好就回不来,后来他在后方得知了榆林兵变的事情,不悲而笑。以为罗云生就此死去,一带少年英雄或许没有了任何回头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罗云生最后竟然还是回来。

    而且回来似乎还不是重点,发生了一连串让他眼花缭乱的事情。罗云生又在义州城下和吴广林与日本人殊死搏斗。尤其是罗云生在新城镇的八百湘军将士,与日本人殊死搏斗。或许在别人看来,罗云生这是为国征战,而且九死一生,当得了后面的功勋奖赏。但是在当时还在东北境内的周温山看来,他罗云生这样,纯粹是在秀,为了给自己谋取更多的战功。以至于这一次,平壤防线,罗云生在王文韶的支持之下,掌握了平壤诸军。更是令他不爽,所以这一次罗云生安排他到牧马栏一线,本就是让他十万分的不满。在他看来就是罗云生要他送死,而最后之所以还乖乖过去的原因,还是因为宋庆给他的压力,一边送他好多新式火炮,允诺回来之后,一个总兵跑不掉,并且要向朝廷申请旅顺口区化作他的防区。一边有威胁说,不去,惹怒了王大人,十个天王老子也救不他。

    他主要还是贪念旅顺口区,又看了那些比他营中好上很多的火炮,才勉强答应。不过他也是愚蠢至极。宋庆给他的全是江南制造局和安庆内军械所的备用旧货,在以前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可是自打载沣为两处引进了新的机床又提供了新的钢材之后,两处仿制的克虏伯行营炮或者山炮,已经较之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只不过是周温山这个山沟沟之中的参将不晓得罢了,至于旅顺口区的防务。周温山也是猪油蒙住了心志,只看到了旅顺口区,大搞工业,每年日进斗金,又以为现在负责旅顺口区的徐邦道好欺负。再也不看看徐邦道背后站着的醇王,岂是宋庆可以撼动的。那不过是宋庆哄他的话罢了,欺负这个“乡下年轻人”不懂事。

    但是后来周温山还是发现了宋庆给自己的枪炮虽然比以前好,可是比起宋庆自己的庆军还是差着很大。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被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毕竟是不愿意过来,加之想保存实力,所以他便是一直消极怠工,避而不战。为了便是避免损失,守上一段时间,便要求换防。但是徐文立这一套做法,彻底就是激怒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了,当初罗云生把周温山放在了牧马栏一线,其实本就是为了消耗掉他们。东北三省,吉林练军,盛军还有奉军。其中当属吉林练军战力最为强盛,堪比毅军。比之庆军,战力或许差点,装备差点,但是军纪要好的多。其次便是奉军的名声较好,因为奉军属于战力差,性格懦弱的军队。既不敢打战也不敢欺负老百姓,被人称为“鸭蛋军。”对比之下,最恶心就是盛军,盛军的盛不是盛京的盛,而是周氏兄弟的盛,早年他们本就是在淮南淮北募军,异地驻扎,当然不会体恤民情,不想吉林练军和奉军本地军队,军民之间关系很好。所以盛军的军纪一直以来便是很差,尤其进了朝鲜之后,烧杀掳掠,犹在日本人之上。严重的影响了清军的名声,虽然这几年整训稍微好一点,但是罗云生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便将盛军放在了第一线。所以只得说,周温山的怀疑是十分有道理的。罗云生确实想借日本人之手,把这支垃圾军队,尽快的送入历史的垃圾堆之中,同时也避免他们再继续骚扰地方,破坏清军和朝鲜士民的关系。

    牧马栏的平原之上,方才战斗的痕迹很快就被清理了一大半。日本人的尸体就地被掩埋了起来。而清军集中起来火烧,骨灰最后还是要带回国内的。这也之前载沣在军机会议上的提议,要让将士们尸骨还乡。其余的交给了一个营的将士收尾之后,大部队就启程回到了炮兵阵地上,那里有早就搭建好的兵营,伤兵们也被转移到了那里。并不是很遥远。但是在冬季里,有一个可以避开寒风的地方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徐文立被押在军营后面的一个小帐篷里面。虽然对他的处置还没有下来,但是凭着他在军中的威望,周温山到底没有在细节上折磨他,该有的火炭,饭食,饮水,被褥什么都没有怠慢他。旁边是周温山亲卫营中一个哨约莫着一两百人守着,周温山知道徐文立军中的势力很强大,到底也是害怕有人把他给劫走了。

    离着徐文立的帐篷不远处,有着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帐篷,那个便是他们正在议事的中军营帐。周温山此刻坐在了中间的大木椅上,半躺着,背后是一个白虎皮。这张白虎皮,是前几年辽东一个猎户送给他的,他最后赏了人家一个哨长的位置。东北的白虎皮百年难遇一次,这张白虎皮更是没有一点点瑕疵,是那个猎户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这只白老虎毒死在了山洞里面。周温山十分喜欢这张白虎皮,到哪里都带上它。

    他此刻在吸着大烟对下首的胡建昌和刘大隆语气稍微缓和点道:“老徐事情做的是有问题的。”胡建昌粗着喉咙道:“打了胜战还有问题?”刘大隆十分不满的道:“老胡的脑子是不是驴子踢了?是杀日本人重要还是保住军队重要?”胡建昌立马回道:“当兵的命本来就是用来杀日本人的啊。所以还是杀日本人重要。”刘大隆骂骂咧咧道:“你个蠢蛋玩意。那罗白脸就是让咱们盛军过来送死的,你还傻乎乎中了人家的道。当然不能随便就死了。你不知道兵书上讲,失地保人,人地皆存。守地丢人,人地皆失。你还真以为就应该和日本人打啊?完全可以后退,等有机会再打回来,梓木河以西的阵地比我们坚固的多,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和日本硬碰。”刘大隆拿着兵书上这套法子说事,本身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奈何,胡建昌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憨厚人物,他还真把刘大隆忽悠他的话当回事,本就有三分相信,现在已经是十分的相信。

    他瞪着牛眼睛问道:“那现在咋办?”周温山见胡建昌这样就被轻易的扳过来,立马扔掉手中的大烟杆,兴奋道:“我已经和老刘合计好了。按照老规矩,把兵员散出去,就说日本人攻势太猛了,我们抵挡不住。”胡建昌一听他这么说,惊讶道:“你是说做溃兵逃掉?”周温山笑着点点头。

    溃兵这一招,是晚晴时候,这些腐朽军队常用的伎俩。将领们利用着士兵们普遍不想打战的心理,还有就是法不责众的套路。不管兵员,等于鼓励他们自行逃跑。这种溃兵很容易造成军心混乱,一个营连着一个一个的传染,极大的挫伤士气。但是却既可以保命,又可以避免被责罚。毕竟最后逃跑的不止他们一个。

    在原来的历史之上,朝鲜军队就是这样兵败的莫名其妙。而这个时空里面,当初赵怀业在辽东半岛也用了这个计策,不过因为当时军队掌握的牢靠,除了赵的怀字营以外,其余的军队被影响的并不是很大。如今周温山又想故技重施。

    胡建昌摇摇头道:“不可以。梓木河岸边上的还有督军架着马克沁呢?到时候全部被打死了。”“哼!”周温山一跃而起。“他罗白脸实在狠心,但是老子就不相信了,他还真敢把我打死了。他年纪轻轻,随随便便就把我们打死在了梓木河,怎么能够服众。虽然新建的庆军都归属宋大帅调令,但是到底还是地方团练组建的,训练了这几年虽然多少有些凝聚力,但是终究没有一个打过战,没有那般的牢靠。再说了,我们盛军,又不是他妈的不战而逃。这外面的伤兵还有一千多人的骨灰,摆在这里。我就不相信督战队就敢把我们打死了。”刘大隆道:“对对对。再说了督战队那个王守望,跟少将军也很熟。估摸着不至于到时候刀兵相见。”

    听到了这里,胡建昌惊讶道:“他怎么和温山熟悉啊?他不应该是罗云生的亲兵吗?”周温山笑道:“我母亲也是湖南人,和他家里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你放心,他不会打死我们的,以前我不敢保证会放我们走,现在我们拿着一千多顶日军的军帽就有底气了。”胡建昌听着,又叹息一口气道:“可是,这前面的防线还在守着,我们可以守得住,就这么退了。感觉对不起后方的兄弟们啊。”周温山骂道:“草他娘的,罗白脸都准备让爷送死,爷还应该伸长了脖子吗?”听着周温山的话,胡建昌缓缓的叹气。算是同意了他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