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小升初那年,从国二的最后一学期开始,宫侑与宫治陆陆续续收到来自全国各地排球豪强递来的橄榄枝。关于未来三年去哪儿打球这件事,兄弟俩难得没有意见相左,一致选择了关西霸主——稻荷崎。

    敲定后两人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父母,而是跑去隔壁找到镜理:“决定了,我们要去稻荷崎。”

    这场对话发生在镜理画室(也是她母亲的陶艺工作间)。画室的两扇长窗正对庭院,降雪的深冬,草地在积雪间露出一点绿,旁的全是茫茫一片,隔着雾面玻璃,像一副幽寂的印象派油画。

    “稻荷崎吗?是稻荷崎呀。”镜理松开画笔,一支靠着一支收进盒子。她作为一个美术生却对全国各县的排球豪强如数家珍,这都是托两位幼驯染的福。

    倒了两杯热水又拿出昨天父亲从东京出差带回来的蛋糕,她替两人感到开心,“我记得你们以前常说喜欢稻荷崎的球风,还有他们的休息室与更衣间。”

    “没错。”宫侑一边试图叉走宫治蛋糕上的水果一边点头应和,“所以阿理也一起来吧。”

    “你在说什么呀……”镜理既是无语又是无奈地将自己蛋糕上的水果分给宫侑,示意他安分一点别去招惹宫治了(没见阿治拳头都捏紧了吗)。

    “我和阿治都要去稻荷崎。”宫侑包着一嘴奶油又重复了一遍(比起重复不如说是强调更为贴切),蹙起的眉头招露出他的不解,“你不来?”

    她咬着叉子,“我还没想那么远呢。”明年才升入国三,她还没考虑过高中选校的事。看着宫侑沾在嘴角的奶油,她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看到时候的成绩能考上哪些学校吧。”

    “你的文科成绩都在六分以上,按照稻荷崎历届划分线,把数学和物理稳定提升一分就行了。”宫治开口了,他放下细叉看向镜理。

    他与宫侑都是长在大部分人审美上的类型,相似的五官却糅合出完全不同的气质。不知何时,他成了三人里最有条不紊的那个。

    但提升一分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吗(还加上了稳定这一前缀),她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学霸。像是知晓她的腹诽,宫治接上一句,“况且稻荷崎也有美术生的特招考试,就在八月。”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镜理突然意识到这点。

    但为什么呢。

    “干嘛呀,鼓动我去稻荷崎。”

    她穿了一件貉绒与兔绒织就的高领毛衣,蓬松柔软的白色像云朵堆积在颈边,红发束成长辫搭在胸前。和幼时一样,像一块行走的草莓蛋糕。

    而宫侑和宫治,到现在依旧很喜欢草莓蛋糕。

    “我说,你难道不想和我们一个学校?”宫侑嫌热水难喝,毫不客气地拿起镜理的马克杯将里面的柠檬茶一口饮尽。喝完,浅棕色眼瞳挑起。明明是被动的一方,话却说得分外理直气壮。这就是他的风格,永远要将主导权握在手里。

    镜理已经习惯了。就如宫治了解自己兄弟喜欢强人所爱的臭毛病,她也清楚此时要将幼驯染的话反着听,“知道了,你想我和你念一个高中。”

    “有没有搞错——”宫侑瞪大眼,双手抱在胸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我大发慈悲怕你这个笨蛋被欺负而已,谁要和你念同一个高中。”

    宫治凉凉开口,“我看会欺负她的人只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