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见惯了血腥杀戮的时摇光,也被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惨烈如地狱的恐怖场景惊的后退一步。
站在暗道内居高临下的视角，她亲眼看着那个下身血流如注的妇人眼底对新生命的期待，在看到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肉团后,彻底破灭，只留下无尽的死寂和绝望。
“她、她们……”时摇光死死握着长剑，转头看向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她带来此处的阿青，哑着嗓子问道,“这些到底……”
话到一半,那个倒在血腥中妇人突然有了动作。
刚刚生产完，她气血两亏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却咬牙不肯松了最后一口气,一手撑地支起半个身子，另一只手在被鲜血浸透的稻草里摸索着，摸索着抱起那个生死不知的孩子。
时摇光瞬间忘了言语,愣愣看着她的动作，双脚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妇人凝固着暗黑色血块的手指摸过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就像是天底下任何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抚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
可她的神情却又是那么麻木,期待新生命降生的欣喜,和崩溃无助的绝望，在那一刻仿佛全部沉没在那双如同深渊一般的黑眸。
她轻抚着孩子，缓缓向下,手腕一扭。
“咔哒。”
一声轻响。
那个没有五官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扭曲的角度，软趴趴垂落下来。
就像是一樽沾了血断了线的傀儡,乖顺地俯在他的母亲手上。
安静，沉默，了无生息。
“我还能再生孩子的,对，我还能再生孩子。”
那妇人随手丢开手里的婴儿，就像是丢开一团不合心意的破旧抹布，神情疯魔，嘴里嘟嘟囔囔不断重复着：“我还能再生一个孩子……”
时摇光简直不寒而栗，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满了整个胳膊，她拼命压着微微发颤的嗓音，终于补完了刚刚那被打断的后半句疑惑：“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姬长生，还有姬清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阿青目光沉沉没有答话。
忽然，地宫里深处传来一阵散漫的脚步声。
由远而近，像是有什么铁质的重物被拖着划过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划拉声。